每次看到茶花時，腦中總會浮現，金庸筆下天龍八部中種植茶花的曼陀山莊；除此之外，杜牧的「金谷園」詩中意象，也令人印象深刻。「繁華事散逐香塵，流水無情草自春。日暮東風怨啼鳥，落花猶似墜樓人。」以前唸這首詩時，體會到的只是文字上的美，意境裡的深沉是年少的我未曾嘗試的滋味。當人生走過一段歲月，看過一些風景，經歷幾翻風雨之後，再細細捧讀，詩詞中世事的千迴百轉、愛恨情愁早已瞭然於心。

■文．圖／漂鳥

 

這首詩的故事，描寫詩人看到西晉的富豪石崇所建造的金谷園由繁盛到荒蕪，所有的奢華靡醉早已蕩然無存，只剩園中的草自芳、水自流。詩人對主人的際遇似乎不感興趣。但對他的愛妾綠珠當年為他跳樓身亡之事，覺得她是個有氣節的貞烈女子而有幾分感傷的情愫！讓「落花猶似墜樓人」的隱喻，有種觸目驚心的悲壯！

記得當初還不認識茶花為何物時？老師講解這首詩，講到「落花猶似墜樓人」，問我們那種花是整朵掉落下來的？不是落英繽紛嗎？花辦不都是一片一片的掉落，原來詩中的落花是指山茶花啊！為此我還特地去買一盆山茶花來觀察它凋落的景象！第一次看到一朵完整的花無預警的瞬間墜落在眼前，被那種擲地有聲的氣魄嚇到了。詩人的觀察敏銳，心思細膩，寫活了「落花猶似墜樓人」的意象譬喻得很真又貼近，從此讓我看到山茶花的同時也會想起這首詩。

在山茶花展期的最後一天，雖然想要努力保持所有花美麗的容顏，但是自然的節奏就是如此，花期已過枝頭上花朵不再如期初的嬌艷，留存的也有部份受傷了。凋零也是一種美，花盆裡及周圍的落花也是值得欣賞，看看有的落下得宜整朵完好如初，有的好像墜崖似的花瓣紛紛，有仰式花面朝上，也有花蒂見人，更有側立之姿。花開花落緣起緣滅，只是自然的過程罷了，心無起落如水般柔軟往前流。花開的美讓心感受到喜悅與希望，花落也淒美，讓心看到成熟與另一個開始。這使我想起清代詩人龔自珍的詩：「浩蕩離愁白日斜，吟鞭東指即天涯。落紅不是無情物，化作春泥更護花。」

是啊！盆中那一株株冒出土的翠綠與苔蘚植物早已開始了春天，為什要捨不得曾經的美麗呢？好好欣賞落花與新綠共創的新世界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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